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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27日 星期三

在海天交會的盡頭

 


掐指一算,從去年的非洲索馬利蘭、印度的菩提加耶,一直到今年的索羅門義診,我已經參加了共三次的的國外義診了

每次的義診,我永遠是團裡面年紀最小的一個。其實我自覺非常的幸運,在同年紀的人都在剛入社會、剛當完兵,正在為自己的新工作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許多的與眾不同的經驗。

踏上此生幾乎不可能踏上的土地,度過了在台灣不可能遇到的,沒水沒電的夜晚,見到了台灣看不到的,美麗的風景,大漠的風光。

這樣的經驗,雖然不能算是空前絕後,但也算是非常特殊了。

我一直不斷在打聽索羅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只知道那是個在大洋州上的小島。出發前,其實是有點懵懵懂懂的。隨著班機出發,經過了澳洲的布理斯本轉機,隨著班機越接近索羅門,興奮的心情越是不能自我。這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國家呢?這裡的民風如何呢?大家會不會熱情的歡呼我們呢?

等到飛機到了目的地,機艙門一打開,外面就出現了一群迎接我們的民族樂隊,載歌載舞的大肆慶祝我們的到來,接著大使以及秘書們就在機場的VIP室裡迎接我們。哇!VIP!果然是來到了自己的邦交國啊,所接受到的禮遇跟招待,跟到非邦交國時就是整個不一樣。

這個興奮的心情,持續了沒多久,後來就聽到了,因為轉機的時間太匆忙,中間差了一個小時。以致於人雖然有上了往索羅門的班機,但是醫療箱行李全部都卡在布理斯本,來不及一起運過來。對於非常極度仰賴機器的牙醫師而言,器械沒來就好像綁住我們的雙手一樣,根本什麼事都沒辦法作。

醫科對於這種情形,其實衝擊就沒我們這麼大。後來協商的結果,因為也已經跟當地協調好了,所以牙醫師們就留在有牙醫設備的國家中央醫院,先利用他們現有的器械來做治療。等到東西都來了,我們再開箱自己獨力出來看診。


說是要利用他們的器械來做治療,但是一聽到他們可以用的牙科器械,卻是整個傻眼!

我來稍微敘述一下他們可以用的東西:有四台牙科治療椅,但是全都無法噴水;至於補牙最重要的高低速鑽牙機,整個醫院裡也只有一支。

問起鑽牙機的使用情形,他們回答竟然是「Sometimes」!也就是有時候會轉,有時候沒辦法。

我其實非常的佩服這裡的牙醫師,在這種極限的環境下,還可以做牙科治療。但是輪到我們這些「被慣壞」的台灣牙醫師們,就真的變的無用武之地了!

沒辦法,人都來了,還是該做些什麼吧!最後,我們所有的治療,全部都只能集中火力在拔牙上。說真的,說是拔牙,但是用起他們的器械真的是困難橫生,簡直是冒著牙齒斷在裡面的風險在拔!

好不容易拔完牙之後,想要開個止痛消炎的藥,卻受限於他們藥品不足的問題。最後只能咬個紗布就叫他們回去了。幸好牙科器械,隔天就送一部份過來了,有了自己習慣的器械,做起事就整個順暢多了。但是一天的索羅門式牙醫體驗,既是難以忘懷,卻也叫人不敢恭維!


幸好後來幾天,我們牙科治療箱的東西陸續抵達。像第一天的那種左支右絀的窘境也就慢慢的有所改善了。

白天呢,就到首都Honiara的周邊所在地義診;晚上,就由我們的大使招待,到各個華人所開的餐廳吃飯。吃到的山珍海味,說實在的,其實比我在台灣胡亂填飽肚子的便當好上太多了!

就連台灣不常見的椰子蟹,也成了我們的桌上佳餚。儘管是在異鄉義診幫助別人,在精疲力竭休息之後,還能吃到來自台灣的家鄉菜,身處異鄉,似乎也變的不是那麼辛苦了。

在這幾天的茶餘飯後,跟大使館的秘書們天南地北的聊天,也聊到了台灣外交官為了求得台灣在國際上生存發展空間的辛酸苦辣。聽他們娓娓道來,雖然我們只是個非政府的組織,但身為台灣人,還是要為這些辛苦的外交工作者來個鼓勵的掌聲!

為期接近一個星期的義診,上至索羅門的總理、國會議長(號稱是索羅門的國父),下至貧民區的老百姓,都是我們義診的對象。

駐診的地點,也從豪華的國會山莊,一直到叢林間窮鄉僻壤。雖然無法將索羅門所有的病人全部看完,但是對於每個病人,我們都是抱持著視病如親的態度去看。盡我們的所能來提供我們所能夠給予的治療以及幫助。

其中還有一件蠻可愛的趣事。在最後一天,我們到了索羅門的貧民區駐診,當地的村長一看到來自台灣的醫療團進駐,高興的跟我們說,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國外的醫療團肯進駐這裡提供醫療,我們是第一個!

I’m so proud!」

他看到每個團員,都這樣熱情的大叫!為了歡迎我們,在他們唯一的音響旁邊,還安排許多的表演,包括唱歌、跳舞等。結果使得整個醫療團的氣氛變的好輕鬆,就像是在開party一樣!看到那麼開心的村長,知道我們的到來,總算還是能夠有一些幫忙的,心情也不禁輕鬆了起來!


我一直覺得,國外義診的這幾次的經驗,改變了我對於生命的的一些態度。我們可以很理所當然求學、唸書、考試,拿到學位;很理所當然的開始找工作,拿到進入社會的第一份薪水;很理所當然的結婚、組織家庭、買房子、生小孩。我們可以這樣很順利的走完生命的週期。

然而走過這幾次的義診,我發現生命是可以有許多可能的,包括物質的慾望也是。看過不同的國家,看過不同的風土民情,回過頭來看,你將會發現當初所堅持的那些選擇或是決定,其實是有那麼的一點荒謬和可笑的。

走過那個轉角,人生是可以有許多不同風景的。「轉山-邊境流浪者」一書的作者謝旺霖,曾經寫下了一句話,讓我很有感觸。「這一趟旅程,或許不能讓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但是我至少已經知道不要的是什麼了。」

一個壯遊的人生,將會使你對於周遭的一切更有不同的領悟!